家母曾是女裝裁縫師,老家有個長廊,長廊上吊著一根很長的竹竿,竹竿上掛滿了各式各樣、花花綠綠的布料,那時年紀還很小的我,耳濡目染之下,總喜歡裁剪著剩餘布料,踩著舊式裁縫機,有模有樣的做出洋娃娃的小衣服。曾幾何時,家母說:「成衣便宜很多」,店面收了,但她還有裁縫師的夢想嗎?
電影《夢想裁縫師》為希臘新銳女導演桑妮雅莉莎肯特曼的首部劇情長片,初試啼聲便獲得高度肯定,勇奪希臘最大電影節三項大獎。故事以雅典為舞台,藉由熱鬧的街市、活力十足的婚禮,以及處處讓人會心一笑的人情溫暖,帶領觀眾一窺高級訂製服產業的興衰與轉型。
電影的主人翁是位中年的西服裁縫師尼可,由於快速、便宜的成衣漸漸取代高級訂製服,西服店生意一落千丈,銀行頻頻催債,看似淡定的尼可,其實內心百感交集。
尼可,大大的眼睛,犯傻的逗趣樣,像極了英國演員「豆豆先生」。電影一開場,是環繞著西服店牆面的特寫鏡頭,以及尼可臉上豐富表情、緊閉雙唇的大特寫,再配上滴答滴答有意思的配樂,讓人聯想到了默片。豆豆先生加上卓別林,會是怎樣的組合呢?沒錯,本片是一部開心感十足的喜劇電影。
尼可,只因他老是穿著三件式西裝,從頭到腳光鮮畢挺、一絲不苟,如果只待在那充滿了古早味的西服店裡,雖顯孤單,卻也是另一世外桃源;倘若推著三輪貨車,站在市集上賣高級西服,倒像級了外星人,雖格格不入,卻也令人佩服。
「既然人們不來找我,我就去找他們」,放下身段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,也許就因為尼可有著小孩般天真的個性,天不怕、地不怕,而山不轉總有路會轉的,高貴的訂製服雖然乏人問津,就因為有那麼一個契機,他一頭哉了進去,開始縫製人人買得起的女裝。
害羞、靦腆且僵硬的站在市集上,大聲吆喝自然不是他本性能做的,不過,掌握機會、不恥下問,再加上誠懇的態度,才是他翻身的最佳神器,當然最重要的是貴人的襄助了。
整部電影,不管是人與人間的互動、主角的發呆冥想,或閃亮皮鞋下裁縫機腳踏的擺動,以及縫製衣服的過程……等,總有如明信片般充滿感情的大特寫畫面,而在特寫中穿插的躍動的遠景——奔馳在街角的三輪貨車、熱鬧的希臘式婚禮,甚或駐足在海邊的背影……,看到的是夢想並不是束之高閣的理想而已,它原來是會由遠而近的慢慢靠近我們的,尼可原本木訥呆板的臉龐,已被幸福的笑容所取代了。
當尼可從狹小的西服店勇敢的走向開闊街區時,與其說他是夢想的實現者,不如說他是夢幻的魔術師。他的夢幻來自於那位總是用紙船傳遞訊息的小女孩,他的夢幻來自於內心裡逐漸滋長的情愫,他的夢幻更來自於那千千百百穿著他縫製的幸福緍紗的新娘們,每個人曾經幻想的童話中夢幻的世界,原來真實存在著。
導演桑妮雅表示:「電影中的喜感和幽默能激起大家看到我們這位老派、害羞、超級正襟危坐的主角,身處在當代雅典的種種遭遇,以及如何慢慢調適自己,進而取得成功。」觀影者從中獲得的省思自不在話下。
幽默歡樂之餘,該慶幸的是因為有夢,所以有勇氣、有動力向前進,人生因而圓滿,世界因而美麗。
(本篇刋登於人間福報12/18家庭電影院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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