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水月》這齣舞碼是於1998/11/18在台北國家戲劇院首演的,也已將近五年未在台灣全版演出了,更由於其廣受國際的高度評價,於2000年雪梨奧運匹克藝術節時,雪門舞集便以該作品受邀演出。
雲門舞集的行、草系列舞作乃源自於中國書法的行書與草書,而《水月》呢?說到《水月》,想到李白,想到李白的這首詩:「花間一壺酒,獨酌無相親,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。」更想到李白的撈月,看到的是詩意般的浪漫,總以為《水月》是一齣如詩如畫夢幻般的舞作。
但是看了表演,覺得是詩是畫,但更多了想像不到的意境,原來其靈感來源並不是李白,只是ㄚ今太浪漫、太天真了,而《水月》的編舞者是由「鏡花水月畢竟總成空」的偈語所獲得的靈感,其舞蹈作品則是根據熊衛先生所創「太極導引」的原理發展成形的。
演出當天,準備進劇院時,每每碰到一位服務人員,總會提醒我們:「進場前請先去洗手間,本次的演出沒有中場休息。」是的,《水月》是一齣沒中場休息的舞作,一氣呵成,但其中仍可細分成八小段囉!所以,觀賞表演時,觀眾仍有小小的喘息機會,只是無法離開座位罷了。
表演時間到了,觀眾席的燈逐漸暗了下來,反之,舞台上的燈光大放光明,此時麥斯基從左側步入舞台,ㄚ今不禁轉頭對著妹妹說:「哇!他頭髮都灰白了。」妹妹說:「是啊!他年紀也不小了。」記得以前看麥斯基的演奏會時,他還是一頭大黑髮,曾幾何時歲月也悄悄的爬上他的臉龐,不過,說得也是,那時聆聽他的表演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那時ㄚ今也是年輕活潑的小女生咧,如今歲月也是不饒人的。
今天國際間可號稱大師級的大琴手並不多,而又能把巴哈的無伴奏大提琴奏入觀眾心坎裡的人更不多見。去看這場節目前,ㄚ今曾拿出櫃子裡麥斯基的巴哈無伴奏大提琴聆聽,心裡不禁與羅斯托波維奇比較,總覺得這個版本的麥斯基還是太年輕,似乎就少了那麼一點兒味道,不過已算是很棒的版本了。而又多了點歲月痕跡的麥斯基又會如何表現巴哈的這個經典曲目呢?
事實上,單純的音樂會與結合音樂演奏和舞蹈的表演是有很大的不同,以前也觀賞過胡德夫與雲門的配合,那時已倍受雲門舞者及胡德夫的感動了,更遑論《水月》與麥斯基的合作呢!但這兩者是完全不同的感動的,更無軒輊之分。
舞台的設計簡潔有力,是極黑與極白的相互搭配,一片的黝黑中,白色的不規則圓弧狀噴灑在地板上,那白紋就像是晚上的水波。而在這水波上的則是身穿純白舞衣的舞者,極致的伸展著他們的肢體,如同是在水上跳舞的昆蟲,身體是那麼輕巧,動作又是那麼伶俐,而大提琴聲就是來自於大自然的律動,是如此的悠遊自在。
忽然間有一個念頭:如果閉上眼睛專心聆聽大提琴聲不知會有何感受?
閉上了眼睛,頭輕輕的靠在椅背上,除了提琴聲外,微微的聽到了喘息聲,還偶爾傳來了舞台的砰砰砰,更依稀的感受到了衣服的呼呼聲,喘息、砰砰、呼呼等聲音對於巴哈的音樂算是雜音嗎?各位想像一下,會不會覺得很吵呢?此時ㄚ今有了全然不同的體驗,竟然不覺得這些所謂的雜音會是大提琴的干擾,這些不是此起彼落、雜亂無章的聲音,仍有旋律存在,而是配合著巴哈的音樂律動著,其實可說是另類樂器的配樂,也許可以說此巴哈無伴奏的「無」得改成「有」了。
音樂太舒服了,舞者也太閒適了,而ㄚ今的眼皮卻也愈來愈重了,似乎看到了舞台的牆上出現了鏡子,也感受到了舞台上的轉變,但仍禁不起白天的疲憊,好像睡著了,睡著了,睡著了吔!
其實並不是很深沈的睡著,總怕錯過了舞台上精彩的表演,總是不時的又豎起耳朵、張開大眼注意台上的演出,但又會再次敵不過周公的呼喚,就這麼著開開關關,直至加入了不一樣的聲音、元素,才讓ㄚ今整個清醒了過來,是什麼東西敲醒了混沌的大腦呢?是水,是真真實實的水。
「水」慢慢的從右邊舞台流入舞台裡,很慢很慢的,逐漸的占滿了整個舞台,但很妙的是舞台的前面似乎有一道無形、看不見的防線,水完全不會隨便溢流,該停則止,此時舞台後方的大牆上也敞開了一面好大好大的鏡子,而這面鏡子並不是完全平面、真實反映景物的完美鏡子,而是有點皺摺、斑斑駁駁、模糊反映且變形景物的鏡子。
舞台上充滿了水,會不會滑不溜丟呢?對於舞者的演出難度是不是更高了呢?此時就不得不佩服編舞者的創思了。舞者悠遊於水上,不時傳來了拍打水的聲音,舞台上略起漣漪,而前面所提的像是水紋的白紋,此是卻變成是月亮照射於水上的光影,原來這就是「水月」。鏡面若有似無的倒映著舞台上的一切,月亮的光灑在所有的舞者上,雖不是李白的撈月,但卻是人生圓滿的表現。此時樂曲終了,掌聲軋然而起,林懷民牽著麥斯基與所有舞者向觀眾一次一次的謝幕。
如果你問ㄚ今:這是不是一場完美的演出?ㄚ今倒要小小的抱怨一下:有幾個舞者的確令人失望,尤其是男舞者,失去了平衡感,台下的觀眾明顯的看出他們手腳的發抖與無法完全伸展的肢體,也許是他們太累了,也許是平時功練得不夠,如此的缺失實在令人詑異。
舞門舞集,加油!加油!加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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